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朝花夕拾

2007-02-04

談文學上的低級趣味(二) ----關於作者態度

廚川白村曾說過:「文學是苦悶的象徵」。

文藝是件不得已的事
朱光潛認為文藝作品的作者有兩項急迫的需要,一是表現,如有情思而不能宣洩,則會抑鬱苦悶,所以文藝是件不得已的事。二是傳達,作者一方面把深心的秘蘊交付給讀者,顯示對讀者有深的同情,另一方面也希望得到讀者的同情報答。

總結以上兩大需要,因此作者的創作態度應是誠懇、嚴肅及親切的。而文藝成為職業後,作者的創作可能心裡並無此種同情,也並無表現的需要,勉強找話來說,結果既不對自忠誠,也不對讀者忠誠,而低級趣味由此而生。

有關作者態度的五大低級趣味

一‧無病呻吟,裝腔作勢
不幸許多作家終生在這些淺薄俗濫的情調中討生活,像醉漢囈語,就把這些淺薄俗濫的情調傾瀉到他們所謂「作品」裡去。

還有許多人一方面繼承著固有的騷人墨客和才子佳人的傳統,一方面又染著西方浪漫主義的比較粗陋一面的色彩,滿紙痛哭流淚,骨子裡實在没有甚麼親切深摯的情感。

可以逢迎人類愛找情感刺激的弱點,這些作品常特別受讀者歡迎。這種趣味是低級的,因為它是頹廢的,不健康的,而且是不藝術的。

二‧憨皮臭臉,油腔滑調
文藝的起源近於遊戲,所以文藝都離不掉幾分幽默,就是看杜甫的〈新婚別〉之類的作品,都是痛定思痛,把所寫的事看成一種有趣的意象,有幾分把它當作戲看的意思。絲毫没有諧趣的人大概不易做詩,也不易欣常詩。但諧最容易流於輕薄。在第一流的作品裡,高的幽默和高度的嚴肅常化成一片,一譏一笑,除掉助興和打動風趣以外,還有一點深刻雋永的意味。不但可耐人尋思,還可激動情感,笑中有淚,譏諷中有同情。

有些作家以謔浪笑傲為能事,不惜自居小丑,逢迎著流氓顯俏皮勁那一類的幽默。

三‧搖旗吶喊,黨同代異。
思想上只有是與非,文藝上只有美與醜。

某一地某一時的文藝,不同愈多,它的活力也就愈大。

四‧道學冬烘,說教勸善
以文藝作宣傳口號教條是錯誤的,因為文藝要忠實地表現人生。以文藝看人生,如阿諾德所說:須是「鎮定的而且是全面的」。(look on life steadily and as a whole) ,就不應單著眼只看到光明而閃避黑暗。

許多人把「道德的同情」,代替了「美感的同情」。

五‧塗脂抺粉,賣弄風姿
文藝是一種表現而不是不種賣弄。

表現的理想是文情並茂,充實而有光輝,雖經苦心雕琢,卻是天衣無縫,自然熨貼,不現勉強作為痕跡。

品味高是誠於中,形於外,表裡如一的高華完美。

品味低是內不充實而外求光輝,存心賣弄,小家娼婦塗脂抺粉,招搖過市,眉挑目送的樣子。

文藝的賣弄有種種方式,最普通的是賣弄詞藻,只顧堆砌漂亮的字眼,顯得花枝招展,絢爛奪目,不管它對於思想情感是否有絕對的必要。

文藝作者不能没有學識,但是他的學識須如鹽溶解在水裡,嚐得出味,指不出形狀。

文藝作者固不能没有才氣,但是逞才使氣,存心炫耀,仍是趣味低劣。

文學不應只是「雄辯」,而且帶不得「雄辯」的色彩,「雄辯」是以口舌爭勝,說話的人要顯得出他聰明,要博得羣眾的羨慕,要講究話的「效果」,要拿出一副可以鎮壓人說服人的本領給人看,免不掉許多裝模作樣,愈顯得才氣愈成功,但是這種淺浮的炫耀對於文學作品卻是大污點。一般文學作者愈有才氣,也就愈難避免炫耀雄辯的毛病。


首要是品味教育

朱光潛以三四十年代中國文壇為背景,提出文學教育首要是品味教育,而這是没有捷徑的,唯一的辦法是多多玩味第一流的文藝傑品,在這些作品中把第一眼看去是平淡無奇的東西玩味出隱藏的妙蘊,然後拿通俗的作品來比較,自然會見出優劣。

後記:其實朱光潛談及的這十項低級趣味不單適用於文學,更可延伸用於所有藝術創作與欣賞。文字可以如是觀看,表演藝術也可如是觀看。香港政府說要把香港建成文化大都會,但藝術教育卻鮮有提及,甚至在文化政策的文件上寫道:「希望市民能以歡愉的心情體驗不同的藝術」,背後把藝術當成邊吃爆谷邊享受的消費品,足見香港政府在藝術上的低級趣味! 或許引申朱光潛的說話,要香港發展成文化大都會,首要是藝術教育,而藝術教育首要是品味教育。品味教育會告訴香港人,藝術不是用來消費的,藝術不會閃避黑暗,而那些生命中的黑暗則會讓我們在痛苦中站高一層,看到人生世相的偉大與莊嚴。

朱光潛所述的那十大低級趣味就像一把尺子,往後我們會拿著小心分辨哪些是好書? 哪些是好展覽? 哪些是好表演? 而不會被傳媒或大眾迷惑,以為自己已經很藝術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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