Performing Arts and Literature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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位置: Hong Kong

朝花夕拾

2006-01-27

無聊乃至高境界-----大汗推拿的無聊視角下



1月22日 3pm 文化中心劇場

新域劇團
《珠三角系列二之 大汗推拿》
編劇 :潘惠森
導演 :李國威
舞台及服裝設計 :曾文通
燈光設計 :馮國基
音響設計 :林龍傑
演員 :陳淑儀、 邵美君、梁祖堯、楊詩敏

哦!迷人的地差--------從香港看珠三角的大汗故事
潘惠森雖然講珠三角的故事,但把蒙古大汗弄到深圳按摩院,姓耶律,但名則來自楚人屈原,更加上一個鮮卑女子水仙花,民族的croosover , 雖說誇張,但荒謬中自有其真實感,難道你没見過在深圳街頭賣核桃小吃的新疆人嗎? 說按摩院有個蒙古人也不足為奇。戲劇以誇張的手法呈現某種狀態是常用的技巧,所以我們要想的不是有没有這回事問題,而是要問,編劇為甚麼要有這樣的設置? 從香港一個大學生水貨客的視角去呈現整件事,到底看到了甚麼?

故事簡單不過,也胡鬧不過。時間場景不過是香港水貨客在深圳按摩院的幾小時。可以說甚麼也没發生,也可以說發生了很多事。香港人回深圳按摩, 除了有種消費者高高在上的心態外,更有錯綜複雜的民族國家情感,幫你按摩的小姐可能來自廣西山區, 也可能來自四川的一條小村落,在香港可能只是屋村師奶,走水貨的中年失業漢,但一到深圳按摩店, 就是老闆, 要甚麼有甚麼, 社會地位突然彈上高層,那種,就是迷人的地差。中國地大物博,一山還有一山低,永遠有比你還低的人物,於是38元2粒鐘包生果公仔麵讀超出了本身的意義,成為一種符號,香港人買的不止是那種服務,還有地差的那種飄飄然感覺。

劇中男主角, 香港大學生水貨客, 三番四次強調那種「地差感」,帶我們反省地與地的關係,人與人的位置。香港水貨客相對深圳按摩師傅,他們的關係,社會位置是甚麼? 香港對深圳,對中國的偏遠城市(劇中以蒙古,鮮卑為例子)有甚麼想像?

為甚麼中大宗教系的學生要當水貨客?
宗教系的學生畢業後可做甚麼? 在香港這個以服務業金融業為主的社會, 一個研究道教或基督教的大學生,畢業後的命運值得令人憂慮。劇中的水貨客大學生說他為中港物流作出了一份貢獻。的確,研究人生信仰和幫人帶貨賺取兩地差價並没有衝突,或許從過程中,更能悟得某些人生道理,道可以在屎溺中,也可以在水貨中。但無疑安排一個宗教系畢業的大學生做水貨客,可以是對香港社會狀態的一種諷刺,大學生又怎樣?不是每人畢業都可以做金融才俊,大學生走水貨又怎樣?每種工作都有其存在的理由,有其神聖的價值。正如推拿,來自蒙古耶律屈原,最終使出一招大汗推拿,推拿的終極意義居然能展現民族精神,劇場以大漠黃沙從天上徐徐散落,彷如沙漏,恍見蒙古漢子助人的兩肋插刀豪情。雲門式的舞台意境移入深圳按摩院有種時空錯置的荒謬搞笑感,但此情此景令人傷感。卑微的職業,小人物在社會上的位置,縱然為人所看不起,但只要認真的幹,就應得一份別人的尊重,起碼要自己看得起自己,這樣才會有大漠黃沙的境界。

鄙俗與高雅的並置
劇中按摩院知客崇拜知識,不惜吃它落肚,但最終按摩院慘淡經營,無疑是對知識的一種嘲諷,而大學生走水貨更是對知識的戲謔。最有趣的是,劇中來自蒙古的耶律,名屈原,一時粗口爛舌,一時楚辭唐詩宋詞元曲瑯瑯上口,鄙俗與高雅的並置,甚至把粗口與元曲拼貼,也是對高雅知識文化的一種諧擬。潘惠森巧妙地把最雅最俗的語言拼貼,在劇場製造了語言的驚喜。

江湖氣慨的失落
劇中有一位没出場的關鍵人物,的士被賓士撞壞,司機欲向賓士司機說理,不但没得賠,還被人割穿車胎,只能抬頭望天,欲哭無淚。小人物的命運在現代物慾橫流的拜金社會,只能問天,但相信不會得到任何答案。這不是潘惠森老作的故事, 有留意中國版新聞的話,這種故事經常在祖國大陸的土地上發生。中國古代講江湖俠義精神,路見不平,撥刀相助,但現在,窮人死在街上也没人會理,潘對這種現象,忍不住在劇終時,上台舞劍一番,故事中水貨客對的士司機贈槍,故事外,編劇以舞劍哀悼江湖俠義精神的失落。

近年潘惠森的作品,在場刊中總附有小說一篇,嘗試戲劇與文學對話。《大汗推拿 --- 斷章》是一個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下的特區版武俠小說。其中對武俠精神的詮釋,對詩人與小偷的戲擬都令人回味無窮。

潘在場刊給AA的信中引用本雅明的話,希望大家以無聊的心境看此劇,看來本篇劇評會令他很失望,怎麼生出那麼多道理來。在這裡我要說,以無聊的角度看此劇絕對比從以上劇評角度看此劇來得高層次,甚麼也不想,只簡簡單單在劇場內拍凳大笑是最過癮的,因為如果從小人物的處境,香港和深圳的位置、人文精神的失落等角度來看,絕對太沉重了。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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