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8看鍾曉陽

2008年看1982年已紅遍一時的鍾曉陽成名作《停車暫借問》，中間隔著26年的時光，真的是有些恍惚。

天地圖書今年夏天出了《停車暫借問》的修訂版，書的前面四分一是鍾曉陽的回憶文字，她幫母親寫出了日據時代東北的少女生活。 可惜08版天地的封面太寫實了點，還是留給文字多點想像空間的好。

1993年暑假在補習老師的家裡見到這本書，隱約記得她說了句，很好看的。在當時而言這本書已不是我年代的了，把它歸為上一輩的少女讀物，始終没有碰。過了很多很多年，到了基本上不應該讀這本書的年齡，才從書店買回家，想想始終要讀的。過了十八二十的閱讀年齡，現在讀來是另一番滋味。

聽說鍾曉陽寫《停車暫借問》時才十八歲，如今讀來，想想也不可思議，書裡那番對人情世故的了悟，卻又明明白白的任性妄為，書中三個階段的情愛理解，如何是一個少女能寫的呢，但鍾曉陽寫了，成就了讀者心中永恒的「寧靜」與「爽然」。 這只能說有些作家是天生的。

相對於大多數讀者對書中愛情的戚戚然，我讀來卻對七十年代末，西西寫《我城》的當兒，香港有個少女把母親幾十年前的東北經歷翻來覆去，冰天雪地的與香港毫無相干，這種對母系家族的追尋，對故鄉傳統的情思，在七十年代香港殖民地歲月起飛的時候出現，真是一個傳奇。

如果不看愛情，《停車暫借問》有意思的地方在曝露了鍾曉陽的饞嘴，東北小吃數來可以半版紙，到了香港也要安排吃魚蛋粉的情節，當然最最難忘的是，女主角在上海知道了爽然被未婚夫陷害，一怒之下甚麼也没帶就往街上走，自自然走去了王家沙，但没帶錢只好在門口徘徊良久，終於老闆看不下去請她吃了碗麵。

一個愛吃的人應該是個熱愛生命的人，因此，《停車暫借問》的結局，雖然寧靜人到中年還是被爽然甩了，一人一次没拖没欠。故事結得很愁，但照書裡寧靜那麼愛吃，或許思前想後，最後還是會飛到舊金山和爽然去漁人碼頭吃螃蟹的。

鍾曉陽寫她去美國讀書時，寫稿寫到忘了把母親夾在衣服裡的牛肉丸子拿出來，結果牛肉已發綠了，作者在親情和饑餓的各種原因下，還是用電熱水壺煮了這些綠牛丸吃，這種氣度，誰有?